吞风吻雨葬落日

英雄,一起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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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往而情深(fin)

一往而情深

 

孙哲平 × 叶修

 

孙哲平退役之后到了南方。

他本来就是昆明那地方出来的,后来辗转到了北京。再在北京待了几年,退役。跟上一次因为手伤退役不同,他这次是自己挑的年岁退役。自主选择的权利太珍贵,他也总算有了一次。

退役前他跟张佳乐打了个电话。张佳乐比他退得早,终于拿了他职业生涯中的冠军后就离开了这个舞台。荣耀美丽而又残酷,直到孙哲平退役,还没有人能像叶修一样四冠加身,披锦戴簇,也再没有人比他的落幕更安静。

孙哲平欣赏这种安静。楼冠宁那时候惶惶无措,开了QQ登了荣耀,都没看到大神上线。全世界的人都想捉住大神问个清楚,唯独孙哲平毫无兴趣。

他抽了一根烟,楼冠宁看完了好几篇大同小异的报道。孙哲平走过来,说:训练。

 

不就是叶修走了,天能塌吗?

 

漂泊太久,就该回家。这道理很简单,这个选择很漂亮。就像那日他纵马于城门外,路遇风尘仆仆的赶路人,腰佩宝剑,环佩琳琅。那个侠客问他前路在何方,孙哲平只是一笑,我走的正是这个方向。

“英雄,一起吧。”赶路人掀了斗篷,竟是故人。

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走这条路,孙哲平就跟着他征战了一场。至于那个人最后黄袍加身,已经跟他无关了。

 

后来这个安静的人又杀了一个回马枪。世界联赛跟孙哲平无关,张佳乐偶尔会打上两通满是惊奇和吐槽的电话,国外的东西都不好吃,叽里呱啦听不懂,没有免费的厕所,手纸也不好用。孙哲平说,你们打比赛还关注这个?

张佳乐说,后一句是叶修说的。

孙哲平不知道回答什么,只好“哦”。

 

比赛场上再没有叶修,但是每年的七八月份就出现了叶领队。孙哲平刚开始还从报纸上看到他,后来也懒得看了。知道他如鱼得水就可以了。

到他离开,职业联赛的舞台上第一第二赛季的选手都退得七七八八了。除了年年定期跳出来的叶领队,大家也把这一批选手忘得差不多干净。孙哲平退役的时候什么都没带,拿了“再睡一夏”的账号卡就走了,跟他当初进义斩的时候一模一样。出来了之后他在北京火车站给张佳乐拨了一个电话。

张佳乐退役后回昆明,找了个能糊口的工作,偶尔开小号在荣耀的网游里威风一下。

“以前十几个小时的训练,很累但愿意。现在连续不断的生活压力,很累但不得不面对。”

“你接受了就不累了。”

张佳乐在电话那边说,老孙,年纪大了特别哲学啊。

孙哲平笑两声。

张佳乐问他退役后的打算,他答得模糊:“去南边,机会多。”

 

“去上海杭州那一块呢?”

“没意思。”尤其是杭州。

 

孙哲平去的有意思的地方是深圳。这个地属广东却没什么粤味的地方,汇集了全国各地找梦和失去梦想了的年轻人。

孙哲平不是来这里找梦的,他是来找生活的。刚开始这个地方随便干点什么就能挖到一桶金,但是现在除了高额的房价就是堵车,属于一个城市的焦躁在这里俯拾皆是。孙哲平去过广州,走过人家和街道,有尝试一个人去“饮茶”。整个茶楼都是早起的老年人,一壶功夫茶,两盘小点心,一份报纸,几个老友,就从六七点坐到十一二点才回家。孙哲平那两天很享受这样的氛围,回到深圳,都是钢筋铁骨的,城市荒芜。有时候他觉得有些恍惚,骑着摩托车在晚上六点,听着马达的轰鸣挤进菜市场,剖一条大草鱼提回家。那个腥味就是生活,比坐在空调间里写东西真实多了。

他没有放弃偶尔打打荣耀,但是时间越来越少。总有些什么东西要离开生命。

 

这天孙哲平经过报刊亭的时候,买了一份电竞周报。

他以前当电竞选手的时候,从来不关心这些消息,无论谁来,砍死就是了。但是现在生活比任何一个Boss都棘手,他试着砍死,结果伤得自己血淋淋。在荣耀里是大神,放到了生活里微不足道。

他摊开那份报纸,头版头条:叶修辞去国家队领队一职,一代传奇告别荣耀。

 

这世界上缘分是很微妙的东西。孙哲平掰着手指,算了算,叶修在荣耀里打拼了整整十六年。他来了深圳四年。十六年是四个四年,他在深圳的生活终于有了点小苗头,荣耀也在这四年里慢慢地离他远去。

 

要论情深,对荣耀他和叶修不差半分,但牵连却日渐稀薄。孙哲平坐在黑暗里,点燃了一支烟,然后把那份报纸也点着,叶修的模样也随之消失在灰烬里。

现在跟荣耀的最后一点牵连也断掉。

 

孙哲平不是个文艺的人,但是心里像是郁结了一口气。他干了一件没意义的事:晚上去红树林。周边全是小情侣和一家三口,孙哲平躺在草地上,海浪有节奏地敲击他的耳膜。突然手机响了起来,孙哲平一看号码,不认识。

“你在哪?”声音很熟悉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?”孙哲平疑惑。

“我还不能问张佳乐啊。”叶修说。

 

“找我干嘛?”孙哲平躺着翘起了二郎腿。

“就问问你在哪。”

“我对面是香港。”孙哲平说。他的对面灯光璀璨,似乎该找个时间去走走这个繁华的都市了。当人融入生活的时候,就有了很多俗愿。

“真有你的。”叶修笑了两声,挂了电话。

 

那天晚上孙哲平回家,打了整整一晚的荣耀。他的左手隐隐作痛。

 

等孙哲平办好港澳通行证去香港的时候,他又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。每周只有一天的休假,他傻不愣登地一大早去蛇口关排队,过了关之后搭火车到旺角。都是逼仄的街巷,错落的五彩灯牌。全是车,也全是人。

前狂剑士从没有玩过如此纷乱又有致的地图。他一路往前走,耳边都是听不太懂的粤语。一直走到某一个路口,看到了路标,写着“星光大道”。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旅游景点。孙哲平走了两步,又转进巷子里,找到了一家鱼蛋粉店。

 

没有服务员理他。孙哲平也懒得看菜单,截住服务员要点菜,听到另一个服务员用普通话说了“拼台”。

有个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,孙哲平抬眼看了他一眼,用普通话告诉服务员:“两碗鱼蛋粉。”

 

叶修在他面前松了松衬衫的领口,问他:“你还没学会粤语?”

“只会一句。”

“说。”

 

“叼。”

粤语里最常用的粗话。

他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。竟是一首经典的粤语歌。他们谁都没说话,孙哲平一直没接这个电话。

 

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

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

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

迎接光辉岁月

风雨中抱紧自由

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

自信可改变未来

问谁又能做到

 

哦,这就是生活。


fin

240 24 /   / 平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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